文/NowQ!編輯室
圖/VOGUE
若要在台灣找一位鮮明的文化人物,既是橫跨台灣土壤與西方文明的時代偶像,又橫跨過去的古典與現實世界的氣息,腦海中首先浮出的,是席德進的身影 ; 在那個還沒有出櫃概念的禁忌時代裡,他的自畫像、男孩畫像,卻沒有任何顧忌、沒有絲毫扭捏隱藏,畫下時代裡了不起的人性的深刻面,成為無數酷兒藝術家與年輕世代心中的影響力人物。
VOGUE本月封面故事,便是在讚頌「與眾不同」的美好價值,這場捍衛多元之戰還會持續下去,直到有天我們終於成功撕除標籤,並勇敢自由地做自己為止。Vogue 集結歌手HUSH、演員黃柔閩、變裝皇后Yugee、模特兒Miranda、Cheng和66,重置這些六十年後的酷兒群像,並且向華人藝術史上最早出櫃的藝術家席德進致敬 ── 酷兒不一定代表著你的性向或性別,而是一種態度、一種情操,一種對任何事物保持開放的狀態。
HUSH 勇於做自己的同志唱作人
HUSH在今年以《衣櫃歌手》二度蟬聯金曲獎最佳作曲人,但對於《衣櫃歌手》的意義,他卻有不同的解釋:「我是一個出櫃歌手,但衣櫃這東西其實有個借代的趣味,衣櫃不完全是性向,它可以是任何形式的框架壓力,當一個異性戀困在某個不喜歡的工作裡,也很需要靠『出櫃』來推翻框架。」他從以前就明白,人生永遠有不同的框架必須打破,即便早早決定出櫃了,然後呢? HUSH逐漸明白,路其實很寬,不一定只能挨著同一邊走才能到達遠方。
Miranda 喜歡一個人不分性別
擁有七年模特兒資歷的Miranda有著高冷外型,而在模特兒工作之外,她也兼當電音DJ,對於身分認同這件事,Miranda始終很坦然,她是雙性戀,過去與男、女生都交往過。「比起質疑自己的性向,我真正感到奇怪的,是為什麼大家會覺得這件事『很不一樣』我一直要到後來才知道,原來別人的眼光會對我造成影響,我要懷疑它才對。」Miranda認為,人對不熟悉的東西感到害怕是很自然的,但願不願意打開心胸吸取新知就看個人的造化「我希望自己是個花瓶,裡頭永遠裝滿新鮮的花,這些花終能以最美的姿態開著,坦然面對驕陽與風雨。」
Cheng 我們都是獨立個體
因為被實踐大學學生找去服裝畢業展的時裝秀,讓Cheng開始踏上了模特兒之路 ; 總是頂著一襲平頭、單鳳眼,再加上得天獨厚的瘦高身形,雖然Cheng屬於主流定義的「異男」,但17歲就入行的他對LGBTQ+議題接觸得早,這個產業也向來有許多性別流動的創作者,因此他在工作上與LGBTQ+的交情越來越深,也終於明白性別、性向之間並不需要特別畫界線「我不會特別去分類什麼族群,我們都是一樣的。」Cheng認為不論異或同,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,在必要時彼此扶持,面對各自的課題仍是永無止盡的摸索。請他用一句話形容自己,他漾開丹鳳眼笑說:「我有無限可能!」
Yugee 不願安份的存在
一登場就氣場強大的Yugee,在成長過程中,對自我身分認同並沒有遭遇太多困惑「每個階段我都很確定。」他說,最早以前是異男交過女朋友,後來變成男同志,現在的她形容自己是「跨性別酷兒」,性別流動在他身上得到最自由的印證「因爲戲劇,我得以認識多元性別的人,也樂於扮演不同角色。很多人問我,要把我當成男生還是女生?我其實並不在乎人家怎麼叫我,我什麼都是,也什麼都不是,不管怎樣,我很樂於當現在的自己。」
66 成為理想的大人
留著一頭捲髮,散發眉清目秀的中性氣質,66分享國中第一次和女生談戀愛的經驗「學校沒有教,我不知道社會上還有兩男或兩女的選擇,更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跟女生在一起。」有天學妹問她可不可以抱她,在那次擁抱以後,66心裡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,知道人生從此不一樣了。另一個對66起了偌大影響的是《魯保羅變裝皇后秀》,裡頭參賽者雖有各自難題,卻仍勇於揮灑自我「他們都好真、好做自己,也許一開始不順遂,但一站上台打扮成漂亮的樣子,就可以成為心中想要的人。」她形容自己就像是介於流動與不流動之間的中性「就像溫泉蛋一樣」。
黃柔閩 表演的修行之人
英文常用「文藝復興人」來形容一個人才華橫跨多種領域,近乎博學,而黃柔閩就是戲劇圈的文藝復興人,她主修聲樂、待過舞團、會做電影配樂、音樂治療與戲劇指導,2007年更以《呼叫223》入圍金鐘最佳女主角。黃柔閩並非同志或酷兒身份,但因為演戲讓她總是把感官打開,也總是抱持著開放的心態在看這個世界。「我覺得一個社會的文化,會跟每個人的身體互相影響。性平權要進步,都是要回歸『做自己』這件事。」
席德進 60年前的傳奇 A Legend, the Moment
藝術家有兩種,一種是對「人」有關懷,一種是對「人」本身不關心、對血肉外的造型或理論關心。席德進一直都在追尋生命裡的所有呼喚,他熱愛藝術,就化為一名最傑出的畫家;他想感受世界藝術的變動,就敏銳的走入世界最前端,沈浸在當代藝術的脈動;他在成長的過程裡意識到自己的性向,便跟隨內心呼喚,熱烈也好、寂寞也罷,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。
席德進在1962至1966年間到西方看了無數同時代的藝術家,他特別介紹過培根 (Francis Bacon) 和安迪.沃荷 (Andy Warhol),他們都在西方美術史裡寫下了不起的同性戀藝術典範。席德進寫給莊佳村的72封信,如今看來也是極其重要的史料,但我們不會刻意把它稱為情書,裡面談生活、旅遊、大量對藝術的見解、談人生的領悟,也包括他對同性戀的理解與經歷,我們可以看到席德進性別裡的「愛」與「慾望」,跟所有人是一樣的,就是生命裡的一部份。
席德進一生中畫了許多肖像速寫,雖然有女子像但大部分是男子畫像,有些畫他身邊的人或畫他喜愛的臉孔,但更多的是萍水相逢的男子 ; 線條非常簡單、草草幾筆、沒有面容,從身形的姿態裡勾勒出慾望濃烈的悸動。然而絕大部分的男子畫像,都不是沒有個性的刻板帥哥,席德進不要沒有個性的假的美,他要更原始本真的生命力,就好像他們或許都不是天空中最閃亮的星星,然而大部分的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