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羊羊

「我想我很適合,當一個旁觀者。」

馬欣善讀人性,無論身處孤寂與繁華,她都能讀透那無可背離的慾念與貪嗔。她將她的冷眼與剔透隱藏於影評之後,浮雕電影角色的內外形象,卻能在借來的場景裡,透過人物內心曲折,投影個人生命中的灰塵。

善讀人性的馬欣,將自己對於生命的通透及理解,以旁觀者的姿態透過文字記錄下來。(圖/馬欣臉書)

誠實即是寫作可貴之處

而今,她從文字的簾幕後向前踏進一步,交出新作《邊緣人手記:寫給在喧囂中仍孤獨的我們》。她往心底深處探進,接近赤裸地自我揭露,刨掘家族細事、著墨個人失戀,以及照顧病母的長照生活,文字間猶如在洞穴中對著壁面說話的隱士,偶然聽見自己坦承地回聲,難免心焦。

「我曾問自己,有必要這麼誠實嗎?但讀到佐野陽子《靜子》、平路《袒露的心》與村上春樹《棄貓》,他們寫自己與父母之間的關係,讓我發現,這些我心中的大師們都不曾逃避『誠實』,所以我也鼓起勇氣開始書寫。

散文一定要以誠實作為養分,人在創作的景況裡會相對高貴、純潔、與活在世間上不同。如果你連面對自己的一塊都不能的話,就是自欺欺人了。不誠實,無法構成我心中的寫作,這不正是寫作可貴的地方嗎?」

觸了礁的故事,擱淺在心上,她將之捅開,一層一層的說明。她想起張愛玲,寫親人時,同樣不遺一絲溫柔,將爛掉的根鏟除,「寫身世或者背景有沒有負罪感?有,一定有,但你沒辦法迴避,既然是內心的疤就得寫出來。」

她話語鑿鑿,「除了張愛玲,另一個就是蕭紅,他們的文字爽利,看甚麼看到盡,對自己相當殘忍,每一筆都戳到底。受其影響,我也很喜歡把筆當成刀,要嘛就是要戳到底,要嘛就是不要碰。」

核心哀傷舉重若輕

穿過表層的浪,馬欣返回潛意識的海底,處在邊緣之上,更保有冷靜目光,穩定而平靜地記下對他人與自己的觀察,正視傷痕,找回自我,讓書寫成為清創的療育手術。

提到家族往事,語調顯得沉重,她坦言活在前朝夢憶的父執輩們是令她感到負重的一部分。

「男人的夢作那麼久,其實也對周圍的人非常殘忍,我想寫的是那個夢。我們家族的女性嘗試抵擋外面挫折與輿論壓力的人,我們家女生表面上很強勢其實很脆弱,起先覺得不可思議,後來覺得悲傷:不要打破他們的夢,可能是我們能做到最大的溫柔。

那種狀態帶給我很大的影響與震撼,之所以會成為一名旁觀者,也是因為我覺得好冷清—你可以感受到浦島太郎式的驚慌,但無法怪誰,只好用比讓它輕盈一點。」

她回溯創作歷程,與父親形象連結,「我與社會之間的疏離感,可能也與我跟父親關係的疏離有關。他是一個非常懂得迎合社會的人,非常社會化。我一直逃避面對父親,其實也代表我心裡對社會的抗拒。他的事業後來崩解,就像社會往他阿奇里斯腱一刺,讓他瞬間粉塵化。」

家道地中落,讓她益發感覺,人們所追求的社會成就,是極為脆弱的一件事

更多內容,可參閱馬欣的新作《邊緣人手記:寫給在喧囂中仍孤獨的我們》。(圖/馬欣臉書)

【資訊欄】

馬欣,在娛樂現擔任採訪與編輯工作二十多年,持續觀察電影與音樂,近年轉為自由文字工作者,從事專欄文字筆耕。

曾任各類重要流行音樂獎項評審,樂評與電影專欄文字散見於各網路、報章刊物。

著有影評集《反派的力量》、《當代寂寞考》、《長夜之光》;散文集《階級病院》。

文中提及為其散文新作《邊緣人手記:寫給在喧囂中仍孤獨的我們》已於07/03出版,皆可在各大書店及平台購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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